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【信云】离人难忘

*替身梗
*将军背景
*emmmm我对不起组织我又发刀了
*前排 @一骑战八方 我家的




“你曾言,离人难忘。”
“如若我死了,你是否也会记得我。”



他遇到韩信,恰好是江南的烟雨凋零时。

季节的寒风吹夹着雪,白了一片桥廊湖泊,白了一树柳叶脆枝;白了他的褴褛衣衫,白了韩信朱甲银袍。

他在烂泥青苔的街角,透过朦胧的苍茫雪色,望穿一片净水冰潭,心如缕云漂洋过浮川大世,霎时却被一抹浓重的腥色搅乱了所有清池。

是那定国大将军韩信,怎会到这里来的?

又是恰巧的四目相对,他瑟缩地收回视线,那骑着赤马的将军却夹了马腹,踱到他面前。

“抬起头。”

他望进男人深邃幽旷的眸,不明白其中的热火灼烈光暗不定为何意。

“…将军…请…饶命……”将军翻身下马,腰背银枪折闪一番嗜血光辉,他下意识地跪地求饶,舌头几乎都要打结。

韩信却大笑起来,肆意不羁的笑声萦绕整片江南闷雪的街巷,划破寂静的天幕。

“果真不是他。他,怎可能同我求饶。”
“怎可能,怎可能,哈哈哈哈哈。”

他茫然又糊涂,不知所措地看着面前人高马大笑得前俯后仰的大将军。

“…将军……?”

“随我走,我便饶你性命。”


当真是耍无赖的地痞一般,蛮横不容一丝反对,满是胁迫意味。

他能如何呢,他后来想想,他当时大抵也是愿意的。

韩信是何许人,世人谁不知韩信韩重言。多日的流浪街头无处可归,他原本就已对这人世失去了半潭希望,不过是挣扎着多苟活些时日罢了。与其如此,倒不如跟韩信走。


“你可有名字?”

“有……”

“现在你便没有了。
我给你个新的,往后你就叫这名。”

“啊……?可是……”

“你,想活下去?”

韩信猛地攥住了他的衣襟,凶狠毕露。他慌忙地点头,又点头,无助像羊入虎口。

韩信眼中桀骜不驯,似猎鹰俯瞰深山死谷,亡羊走兔。悬崖壁边惊掠翩鸿,是刀光剑影。是怎样一声哀啼,血染半色天云半色寒林,阴戾与脆弱共栖一树。

“赵云。”

他看韩信背过身去,军帐内烛光拖曳韩信的影子,在帘幕上作画一头困兽,血淋淋地在嘶吼。

“你以后,就叫赵云。”



那之后他便跟着韩信了,跟着将军行走在战火硝烟,抛弃了以往的身份和名字,单名一个赵云。

以他的身体素质上战场本是不行的,他是文弱书生,如何去耍刀弄枪。但韩信训练了他。近乎非人的各种锻炼,他甚至怀疑韩信也非人。他很多次都在训练中累得昏死过去,但韩信给的强度只增不减,管你是晕是死。


他又一次在训练时倒下,脑中混沌如杂粥,血气在胸腔翻涌几近破喉而出。

韩信走了过来,踢了他一脚,面无表情语气却如冰窖寒气。

“起来,继续。”

“你这个模样,上了战场亦是送死,倒不如我现在就了结你性命。”

他咳了两口血,挣挣扎扎着爬起来。
“对不起……”却又摇晃了跌倒在地。


韩信终是没杀他的,言语罢了。只听韩信微不可闻地叹了口气,敛了眼帘看向一树白杨,看向很遥远而不可及之处。

韩信常如此了,他也知道他接下来定是又要提及那人的。

“是我苛刻了,你不是他,怎会有他那般坚韧心性。”



他是谁,他不想去知道,他只想做到韩信想他做到的。

他畏惧过韩信,也崇敬过韩信,更是恨过韩信。春花秋月夏风冬雪,他被韩信的训练折磨得死去活来时,他是恨死了他的;韩信无数次嘲讽他窝囊废不比那人气拔山河时,他是恨死了他的;韩信将他派遣去前阵生死线作战时,他是恨死了他的。

但这恨,怎么都深不了。

怎么都掺杂了点别的。

他很多次盯着韩信挺拔坚俊的身影看入了神。白月零碎滴落在韩信肩头,又被折掠过的红发破开了光辉。国士眉梢卧着猛虎,眼里藏了鳞龙,无双银枪纵横过万里山河,容纳千海百川。收势如竹筒相碰一声脆响,晨露滑入碧朦绿潭,溅开一圈光纹,渐趋平静。

周遭军兵纷纷鼓掌叫好,称赞韩信这一式国士无双精彩绝伦,唯独只他看丢了魂魄一般,是连声音都艰涩喑哑了。




诸多将士都不看好他这个文文弱弱的书生,在这边塞关场能有怎样作为,可他偏偏就叫人刮目相看。初次征战,他就取了敌领首级,立了大功。

庆功宴上,笑语纷杂酒熏肉臭,众人皆醉,却未见韩信。他端了一樽烈酒,出了帐去寻,在一汪墨潭边寻到了正独自酌饮的将军。

韩信见是他,酒嗝了一声,喊了句“赵云。”却不是平常语气,暗自沉溺了浓重情绪,如深湖下巨石甸甸。

他“嗯。”了一声算是回答。兀自在韩信身边坐下,他也看着月下粼粼的湖面,“月色正佳。”

“今日你立了一记大功。”

“这都要多谢将军的栽培。”

韩信低低地笑,“不是该喊前辈麽?你以往都这样喊的。”

他沉默下来,知晓韩信口中那人又不是他。


“我初见你那时,你虽喊着我‘前辈’,却是一股不服输的劲,冲得够呛。”

“同样是枪,同样是将军,就注定了你我一生的较量。”

“可惜啊,到最后也没分出个胜负来。”


他一口饮完樽中酒水,喉咙几乎都要着火。

他想那该是怎样一副画面呢,双枪将军威风凛凛,一步平分江河,三步踏遍九州。枪尖交锋间,明的是锐亮焰火,暗的是困兽游龙。男人眉目里蕴着的龙虎,不止相斗,还隐着情仇。


他的气息乱了,酒樽滚落一边,韩信的掌撑在他两侧,十指陷入泥土,筋线蠢蠢。

“子龙,”他闻到韩信唇齿的酒香味,混着男子清晰的欲望,直叫人昏头。“那年你说的话,可还作数?”

“……什么话?”

“杀一敌换一吻在唇,杀百敌换一夜笙歌,杀千敌……嫁我。”


韩信是醉了,醉得不像话,平日里都分得清他与那人的,今日竟痴傻如此这般。

“我一直都有细数,今日一战我终于……”

“韩信,”

他看着他,脑中想着的,是当初军帐火光摇曳,烛色幻影。将军红发倾泻披身,动作间笔架书墨一同碰倒在地,浸染一圈又一圈的深色绒毯。近在咫尺的呼吸,热气交缠着,蒸烤得浑身发烫。相似的情景,连眸中暗色里,有几颗星火都颇为熟悉。

可那时沦陷在其中的人是他,而非韩信。军中打更声响起,天空雷雨换阴柔,将军锋厉换柔情。最后只剩一声糅杂满悲痛的怒吼,他如梦初醒,默默穿好衣物出了帐,却在大雨中丢失了所有方向。

他那时就明白,自己与那人不可逾越的鸿沟在何处。

于是他一字一句,残忍地剜出一片片心肉。如刀锋扎进肉里,血珠沁开,疼得死去活来。

“韩信,”
“我是赵云,不是赵子龙。”

韩信给他的只有一个单名赵云,却没有给那人的字,子龙。

他终究不是他。

是梦都该醒的,韩信已经离去很久了,他却呆愣愣地躺在原地,满面清泪不自知。

韩信说,离人难忘。




韩信将他调离了自己,发配到另一大将身边,做了副将。两军相隔,一支在西域,一支在东郊。

他想这样也是好的,眼不见心不念。日久之后他才发觉,见不见都是念,仿若猪油蒙心尖,洪水淋头都难却。

大将名唤夏侯,果真是凶猛无畏气势当千的,完全不同于韩信的阴骜烈性。

“赵云?你小子和他还真是有几分相像,难怪韩信执意要提拔你。”

他浑身一颤,瞪红着眼提枪就是一击。分明以往他听别人如此议论他与那人有多么相似是听惯了的,可偏偏牵扯上一个韩信,他就失了全部理智。

“我不是他!”

“我不是他!我不是赵子龙!既然韩信如此念他,为何不找他回来!为何当初要收留我!”

锁链卷缠住他的长枪,在空中划过雪亮弧度,枪锋映射出他扭曲的脸庞,在离人与今夕中狰狂不倦。如影子随行,他自己也分不清,映入韩信眸中的那个蓝袍之人,是或不是他。

枪落身下泥地发出沉闷声响。他发疯一般,一把扯下那年生辰韩信送予他的蓝色抹额,连同颈间琥珀石项链一同狠狠甩入深湖。

他不是赵子龙,他甚至不是赵云。

“他在哪里?”
“赵子龙在哪里?韩信不找,我去找他。”

夏侯元让看了他一眼,又眯着眼睛望向崇山峻岭的远方,“约莫是在哪座高山幽林里吧,韩信独自把他带走了,回来后也不曾提起过具体地方。”

“韩信带走了?”他的手在打颤。




“啊,赵子龙的遗体。”




所谓离人,原来已不在这世上了。

他呆坐了很久,看着稀月淡去,东山阳起,将那片天幕染得火红,像极了韩信的发。



他再一次见到韩信,是东西两军共护中原的一次大战。
记忆中的赤马大将军,如同初见那般缓缓踱到他面前,目光扫过夏侯,落在他身上。

他抬着头,静静地和他对视,攥着缰绳的手却在微微颤抖。

“久不见了,赵云。”韩信的嗓音低沉沙哑了许多,如砂纸般摩擦过耳廓,刺痛发烫。

“久不见,韩信……将军。”



战役惨烈无比,血色满目疮痍。他已经杀得麻木,视线内世间一切都变得恍惚,除却前方那一红色的身影。

混沌中他想了很多,那些画面和念头走马灯一般在他脑海内闪过又闪过,清晰却又模糊,仿若雾中看花。



他与韩信同是新兵,不打不相识,在一次又一次不分胜负的较量中渐渐熟络。

韩信大他几载,他喊韩信前辈,韩信唤他子龙。

他教韩信苍天翔龙,韩信教他国士无双。

他教韩信识字看书,韩信教他猜拳喝酒。

韩信携他夜里偷偷溜出军营,去了城内又去了城郊,玩得不亦乐乎。

领兵惩罚下来,他与韩信共同守夜。半夜饿了,韩信带他去捉兔子做野味。

他的难言之需正独自解决,却被韩信撞见。那晚的桂月很圆,韩信的体温很烫。

战场上韩信救过他,他也救过韩信。

他和韩信一路走过来,军旅相伴数载,又一同当上了将军。

他答应韩信以后在作战时会以自身安全为先,不再逞能。

可他还是食言了。他以之为先的不是自己,是韩信。

手中龙枪已然裂折,其无法替韩信挡住那一击,他下意识就冲了过去。

他第一次见韩信流泪。

他不后悔,他想,如果再来一次,他定还是会这么做的。



他倒下的时候,夕阳如血。

韩信接住他,他轻抚着韩信的面庞,语调温柔如恋人间的呢喃。

“你曾言…离人难忘……”
“如若我死了,你是否也会记得我……”




他是赵云,他不是赵云,是或不是,又有何区分的意义。

正反都是为了一个韩重言。

万劫不覆也是甘愿。
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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写到后面就难产了……这种文风真的磨死我了……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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